斜杠青年李光洁：“摄影是我的另一双眼睛”

李光洁 水下拍摄公益广告 李光洁参赛作品 李光洁在巴哈马海域潜水时拍摄的照片

4月23日是演员李光洁的生日。这一天，他在北京嘉里中心办了一场摄影展，名为“光之海洋·鲨鱼——李光洁公益摄影展”。

作为野生救援公益大使和PADI海洋健康大使，李光洁发起这次活动，希望通过影像观察和记录生命来呼吁公众保护海洋，保护鲨鱼拒食鱼翅。摄影展上，李光洁展出了多幅个人水下摄影代表作。

摄影，其实对于李光洁来说，已经是位十分熟识的“老朋友”了。2001年，21岁的李光洁在人生第一部电视剧《走向共和》的剧组里接触到了摄影，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。带他入门的是导演张黎，李光洁也因此买了人生中第一部相机——一台焦段35、光圈2.8的奥林巴斯傻瓜相机。张黎告诉他，因为你是演员，你的工作就是在镜头里，所以你要了解镜头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，自己在里面要怎样生活。

2012年，李光洁拍摄的人物照片获得了美国《国家地理》中国区华夏典藏奖。颁奖典礼上，李光洁这样说：“摄影是我的另一双眼睛，通过镜头可以让我更清楚更深刻地去看待和观察这个世界。”现在形容拥有多重职业和身份的多元生活的年轻人为“斜杠青年”，李光洁正是此类人群的代表人物。

这个被演戏耽误了的摄影师

见到李光洁的那个下午，阳光非常和煦。4月中旬的北京天气渐暖、空气里飘着零星的柳絮。他正在东五环一个摄影棚内为某杂志拍摄大片，从早上十一点一直拍到下午四点，中间换了许多套衣服。拍完每套服装，他还会特意走到摄影机面前确认拍摄效果。

四个多小时的拍摄工作完毕，他才有时间坐下来，接受媒体的采访。

“一会儿晚上还有个电影配音，估计要到比较晚”，李光洁在北青报记者面前坐定，双手抹了一把脸，点燃了一根香烟。他整个人比在荧幕里看起来更加清瘦。

“洁叔，今天挺累的吧。”

“嗨，这就是我的生活，工作和生活也分不开，因为我的工作就是我的生活，因为我没有生活，我一年到头不是在剧组，就是在去剧组的路上，要不就在宣传的路上。”李光洁有些苦涩地笑了笑。

不过，出道已经快二十年的他早已找到了跟生活、跟自己和解的方法。“一开始我会觉得累，后来我会在中间找缝隙，让我自己获得快乐。怎么过都是一天，让自己快乐是你可以做到的。”

摄影，就是其中的重要方法之一。

李光洁大部分的摄影作品都是在片场拍的，如果下一场没有他的戏，就会背着相机出去溜达拍片，尤其喜爱纪实性的风格。在拍戏间隙，李光洁就会拿起专业相机为剧组成员拍摄剧照，群演、剧务、场记……都是他的拍摄范畴。他不时地捕捉各种精彩的瞬间，俨然成了剧组里特别的剧照师。他的微博里总是上传一些自己的随手拍，构图简洁有力，耐人寻味。

由于常年都处在工作当中，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和工作伙伴，李光洁养成了把相机拿在手里的习惯，紧张工作的时候也好，开玩笑欢乐的时候也好，他总会细心地记录下演员在候场时候的瞬间。

前段时间《和平饭店》播出时，李光洁在微博上逗趣道：“拍了些照片，想贱卖给大家赚点散碎银两好还高利贷。”并附上了数张由他拍摄的剧中人物照片。照片中的人物或沉思、或浅笑，表情状态抓得十分动人，搭档演员陈数、雷佳音等都成为他的肖像素材。

这些照片让大家忍不住惊艳：“原来李光洁是个被演戏耽误了的摄影师啊！”

摄影教会我怎么在取景器里生活

“要学会自己去透过取景器看这个世界，然后你才知道应该怎么在取景器里生活”，谈起摄影对拍戏的影响，李光洁是这么说的。

相比拍景物，李光洁更喜欢拍人物。“人要扬长避短，纯自然的风光照我几乎没有拍过。不是我不想拍，而是拍完了我怎么看都觉得不是太好。你说你拍一个山，你怎么把这山拍得有情绪了？这太难了。”而作为演员，他最熟悉的恐怕就是捕捉人物情绪。对于李光洁来说，拍人最大的妙处就是怎么能够发现大街上某个人身上的独特。

“表达出一种情绪”是李光洁拍摄人物相片的宗旨之一。这种情绪，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反作用于他的戏剧生涯。他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人，心中总带着一个疑问“他们为什么会这样？”揣摩这些人的情绪和心理，让李光洁更懂得生活的精妙，也更明白演戏其实并不是经验的产物，而是每一次都好好想想——这个人物为什么要这样？

“因为其实说白了你待在这个行业里年头越长，你越应该放下更多你的成功和经验。”李光洁说，有时候就是尽量地让自己回到一个新人的状态，去本能地揣测一个人的心理反应。“我把一个人最真实地表达出来就OK了”。

也正因为这样，李光洁身上总有一种复杂的气质，他既可以表现出《山楂树之恋》里老三的纯洁和痴情、也可以演绎出《杜拉拉升职记》里王伟的深情与“闷骚”；也可以表达出《二代妖精》里反派“云中鹤”的可憎、可怕与可怜；也演得了《和平饭店》中亦正亦邪的复杂警长窦仕骁。4月初，李光洁结束了超级网剧《悍城》的拍摄，这次他又挑战了高难度的多重身份卧底警察。

每一次按下快门都是很珍贵的

“我就是个拍照的，用来记录生活”，每当别人提起他在摄影上获得的成就，他总会这么说。

看李光洁的摄影作品，你能够很容易地看出他情感表达方式的转变。之前的作品孤独、敏感，被赋予了一种黑白气质；而现在的照片，更显开阔，多了些世俗的气息。

这与李光洁对自己的认知出奇的不谋而合。

“年轻时候穿衣服都是黑白灰，年纪大了之后愿意穿艳色，大红大绿大紫；小的时候愿意封闭，年龄越大就越变得絮叨。我现在采访说话的量是我之前一年说话量的总和。”

对于李光洁来说，摄影就像是一本日记，随时随地拿出这些照片，可以回到自己生活的很多瞬间，折射出当时的心境，也能看到自己一路以来的成长变化。

1981年出生的李光洁笑称自己“年纪大了”，早年间还在使用胶片相机时，每一卷胶卷只有36张，所以每一次按下快门都是很珍贵的。

他说，这也折射出人生也是这样的，很多精彩的、有意义的瞬间你都值得记录下来，反映我们对生活的态度。虽然现在数码相机很方便，看起来可以无限次地按快门，但事后清理你的硬盘的时候，才发现其实有很多次快门没有必要这么按，最后还得删掉。

“现实生活中有很多事情也是这样，其实你本来没必要这么做。”李光洁说，自己玩摄影，能够清楚地知道，自己每次按下快门是为了什么，它的意义在什么地方。

想做爆款，还是经典款，都看自己的选择

采访那天出门前，李光洁打开衣柜看了半天，才突然发现最新的一件衣服是竟然去年冬天买的。他说：“其实我也逛淘宝啊，但是我看到那个首页全是各种爆款，而且重点是，都不便宜！”

谈起生活，李光洁仿佛一秒化身微博上的那个“段子手”和“网购少年”，立刻分享起了他的购物心得，“走出门你发现谁都穿着这双运动鞋，然后呢你觉得现在是很潮，可突然发现俩月之后你再也不会碰这双鞋，但钱你已经花了。”

不过说着说着，他总能把话题拽回到人生思考的层面上来。

“从你的消费观、价值观里可以折射你的人生观，你是要做爆款，还是要做一个经典款。”入行近二十年，李光洁在大众眼里似乎一直是个低调踏实的演员。“接一个自己喜欢的戏、好好去演，把这段生活过好、把自己哄开心了、找点自己的爱好，完事。”这就是李光洁为自己定义的生活，至于什么是流行，他似乎从来没怎么关注过，也从不刻意追求，因为他清楚那个是短暂的。

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放松对自己的要求，比如在片场从不迟到，比如合作过的导演制片方对他“零差评”。拍《林海雪原》，为了把一个仅有三分钟时长的镜头拍到完美，他足足在冰水下呆了九个小时不用替身。

近几年，李光洁越来越“放得开”。不仅在微博上成为了“正能量段子手”，舞台剧、摄影、导演、综艺、网剧一个都没落下。尤其是李光洁在《声临其境》中的表现才让大家猛然觉得，原来李光洁的基本功这么扎实。

“只能说感谢《声临其境》这个舞台了，”李光洁笑笑说。李光洁觉得，自己所在的行业已经快变成纯粹的娱乐圈了，与其要改变市场上的审美观念，不如去接受并且精进自己的演技。自出道之日起似乎从来没有强求过“曝光”与“头条”，他始终坚持走着一条“文火慢熬”的演员之路。就像摄影一样，只有真正去拥抱生活、观察人生，才能拍得出好的作品。

演员最怕的就是不相信

2013年前后，李光洁突然感觉自己干的事儿特别没意思，对演员这个行业也产生恐惧，那时的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。

“演员最怕的就是不相信，我那个时候演什么都觉得那些东西是假的，”他想到了一条路——上学。“我学费交了、房子也租了，就想去国外上学了。”

直到一个与田沁鑫导演合作话剧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的机会降临。

李光洁回到了话剧舞台，他又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“相信感”。话剧剧场里演员和观众的互相感受让李光洁的热血再一次沸腾，因为在话剧场里，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观众，都是100%相信的。

“演员是一个灵魂的工程师，我们经常说‘存在感’是什么？是挣钱吗？是出名吗？是升到什么位置吗？都不是，而是我的作品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了受众。是让他重新再相信爱情呢，还是说遇上一个感情的事就自杀？这个区别是很大的。”

李光洁对自己的高要求从来没有变过，作为一个演员，李光洁需要用最直白的目光去仔细审视这个世界，只有这样才能有对生活最真实的感受，然后在表演中，将这些感悟呈现给观众。而那个审视世界的工具，便是相机。

“现在虽然我37岁，在20多岁的人看来已经是一个老家伙，但是其实从大范围、长的时间段上来说，我出道二十年其实还算很短，退休是我40年之后才会去想的问题，”李光洁说。

他还将在做一个“经典款”演员的道路上继续走着。

对话

北青报：有人评价你为“佛系的偶像派老艺术家”，你自己认同吗？

李光洁：首先谢谢这位朋友把“偶像派”放前面，我很欣慰。不过，其实我不太赞同附加的人设，我觉得这都是比较吸引眼球的标题，现在好多都被这些标题给害了。

因为资讯很发达，你可以通过任何信息看到任何一种所谓的人的归类，那是可以合并同类项，这是没错的，但是那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特的个体，你是否愿意你被合并到那个同类项里面？

轻易地给别人分门别类，这是我觉得是对别人的不尊重。

北青报：但是你和雷佳音、郭京飞组成的“TF老boys”火起来之后，也有人说这是一种人设营销手段？

李光洁：大家已经越来越不相信很多事情是真的了，就觉得一定是营销的。可以确定的是，作为“TF老boys”成员，我们三个在价值观和世界观上有很大的相似，要不然不能成为朋友。只不过我们表现方式不同。

北青报：具体表现方式能举个例子吗？

李光洁：比如说我更正经一些。我戴一眼镜、留点胡子，就是老教授啊。

而且我经常会比较学术。但是在他俩那，他们一定会讲得比我轻松，比我更有趣。但是啊，就像土豆，你是做干锅的还是做酸辣的，这是不一样的，但其实都是土豆。

北青报：这个比喻还挺好的。三个价值观相同的男人聚在一起都做什么呢？

李光洁：其实我们三个在一起特别严肃。我们不聊技术性的问题。我们会去聊音乐、灵魂的东西，可以聊精神，不会去聊演戏。闺蜜跟闺蜜之间聊特别具体的事，比如今天我的男朋友怎么着，但男的跟男的在一起很少聊这种。其实你面对的所有生活中琐碎的事情全是技术层面的东西。

北青报：会互相评价演技吗？

李光洁：他们俩从来没有向我表达过这种崇拜之情，但其实内心我是知道的，哈哈。因为他们俩让我知道，我有这两个粉丝，我就很自信。

北青报：不愧是TF老boys里站C位的！那会聊谁比较帅这种话题嘛？

李光洁：每次有记者问出这个问题，我都想发自内心地问一句：你们都不看他俩照片的吗？你们的审美是有问题吗？

北青报：你这些年曝光度在明显增加，是有意而为之的吗？

李光洁：我觉得什么可能性都要去尝试，我比较在意的是演戏本身，不是“红”与“不红”。它爆了它就爆，它不爆你就拍下一个。你不能说它不爆，我在家捶胸顿足，那些都是没用的。我能做到的就是好好拍戏、好好生活。

北青报：听说你除了喜欢摄影，还喜欢潜水？二者有什么联系吗？

李光洁：我很享受那种一个人融入深海的“孤独”时刻。在水下没有人可以联系到我。水下摄影，要克服水压、失重、寒冷、呼吸困难和心理上的恐惧，但当我和鲨鱼亲密接触之后，我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它们。其实鱼翅含铅、汞量很高，吃鱼翅并不能养生。

文/本报记者 雷若彤